6月28日晚上七点,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候选人邢承吉来我院做了《“王子”与“贫儿”:“两个汤姆的悖论”》(Madman and Sage: The “two Toms paradox” of the Early Republic)主题演讲。此次演讲是武汉大学暑期学校“美国种族政治史”系列讲座的第四讲,由十大赌博老品牌网站副院长谢国荣教授主持,研习营的青年教师和学生参与了此次活动。
邢承吉转而立足于家庭视角,关注两个汤姆在日常社会生活中的言行,采用“交叉性”(intersectionality)研究方法,从阶层(class)、性别(gender)和种族(race)三重维度全方位考察他们各自思想意识框架得以构建的社会基础,以二人的对比来挑战著名历史学家戈登·伍德关于美国革命激进主义的论断。
首先,阶层维度上,杰斐逊出身上流社会,是美国弗吉尼亚一个种植园主的儿子,自小生活富足、安逸;潘恩的父亲则是英国塞特福德一个普通的手工业者,自幼家境拮据。如此“生而不平等”的人生起点使得两人在此后成长过程中的社交网络、受教育程度、金钱观念、工作环境以及美国革命前的处境天差地别。杰斐逊仿佛天之骄子,人生一片坦途;潘恩虽历经波折,却仍旧生活困苦。
其次,性别维度上,两人的核心分歧在于女性在家庭中的责任。杰斐逊要求女性具有整洁、勤劳的品性,善于持家,时刻心系丈夫的利益,并且无条件服从丈夫;潘恩则视上述观念为对女性的暴政,而始终对处于男权压迫下的女性抱有理解之同情。两人在对待家的态度上也大为不同。杰斐逊非常恋家,时常想念弗吉尼亚和他的庄园;潘恩则是一个四海为家、不知疲倦的战斗者,生活极简,而追求精神上的“天空之城”。
再次,种族维度上,两人也形成鲜明对比。虽然杰斐逊和潘恩都曾有过类似“人人生而平等”的表述,但前者在其有生之年蓄奴600多人,从襁褓到棺材,身边没有一天离开过黑奴。杰斐逊喜好任用严酷的白人监工代其管理黑奴,同时他自己也严格管控这些黑奴,对于逃奴绝不姑息。他仅公开支持禁止奴隶贸易,而从未倡导过废除奴隶制。反观潘恩,则是一个坚定的废奴者。他反对将黑人视为商品进行买卖和奴役,完全从人道主义而非资本主义去理解奴隶制。
总之,邢承吉认为,杰斐逊始终都未能跳脱出家长制,一直保有家长、种植园主和奴隶主的身份,潘恩却终其一生都致力于推翻整个旧有体制,反对植根于社会有机体每一个角落的家长制。在此种语境下,伍德对于美国革命性质的判断是不够准确的,美国革命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将家长制的活力转变为了一种“全新的,真正激进的”体制,仍是不清晰的。事实上,“两个汤姆的悖论”一直延续到20世纪,它激发我们思考一个根本性的问题:人与人真的是平等的吗?